巴伦周刊报道,特朗普政府的团队中汇聚了大量亿万富翁,从特斯拉的马斯克到坎特·菲茨杰拉德的卢特尼克,以及Liberty Energy的赖特,这些超级富豪正涌入政府高层职位。这一趋势引发了关于利益冲突、政策方向以及超级富豪如何代表普通公众利益的广泛质疑。
特朗普的政府正在形成一个由超级富豪组成的团队,其中许多人可能会因接近权力中心而直接受益。
马斯克正在与维韦克·拉马斯瓦米共同牵头一个新顾问小组,目标是削减政府浪费。此外,还有至少10位亿万富翁被提名担任重要职位。
据彭博社、福布斯和ABC新闻的计算,至少还有另外六位提名者的净资产超过1.5亿美元。
在内阁提名中,亿万富翁、投资公司坎特·菲茨杰拉德首席执行官霍华德·卢特尼克被提名为商务部长;多资产管理公司Key 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创始人、千万富翁斯科特·贝森特被提名为财政部长;彭博社估算净资产约为1.7亿美元的Liberty Energy公司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赖特可能出任能源部部长。
如果这些提名人选获得确认,这些超级富豪——许多人没有政府经验,也缺乏对可能负责的部门的深入了解,将对公共政策产生重大影响。
作为回报,他们个人或其商业利益可能会从他们负责的政策和法规中受益。
特朗普提名富豪的一个原因,是回报他们的忠诚。例如,赖特是国内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的公开支持者之一。
但另一个原因是,这些人可能会对即将领导的机构进行改革。
在提名北达科他州州长道格·伯格姆担任内政部长后,特朗普发表声明称,这位州长将主持一个国家能源委员会。
特朗普表示,这个委员会将通过削减繁文缛节、增强私营部门在经济各领域的投资、以及专注于创新而非长期以来“完全不必要的”法规,来“监督实现美国能源主导地位的路径”。
公民责任与伦理组织华盛顿分会的执行主任兼首席法律顾问唐纳德·舍曼指出,聘用亿万富翁和其他拥有“庞大财务牵连”的人时,一个问题是确保他们遵守联邦利益冲突法规。
“这对政府是否优先考虑美国公众——包括投票支持或未支持当选总统的普通人——的利益,还是优先考虑掌管这些机构的个人狭隘的财务利益,有着实质性的影响。” 舍曼说道。
马斯克兼任电动车制造商、航天与国防公司SpaceX,以及社交媒体平台X等多个企业的负责人,这种多重身份凸显了潜在的利益冲突。
根据《纽约时报》10月20日的报道,这位科技亿万富翁通过旗下企业涉及“20项近期调查或审查”,这些调查涉及司法部、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和国家劳资关系委员会等政府机构。
他还通过两个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为特朗普的连任竞选至少捐赠了2.5亿美元。
投资者看好特斯拉在新政府的政策下获益,其股价自选举日前一天起上涨了约60%。
他们预计,企业税的降低或监管减少将对公司有利。此外,他们还预期放宽联邦自动驾驶汽车的法规,可能推动特斯拉计划于今年晚些时候推出的无人驾驶出租车服务。
“如果他花费2.5亿美元自己的资金来换取对SpaceX和特斯拉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监管支持,这就是一次极具回报的投资。” 西北大学政治学副教授丹尼尔·克克马里克表示。
作为顾问,马斯克不需要遵守联邦刑事利益冲突法规,因此他无需出售所持公司的股份。
对于亿万富翁及其他富有的人——包括大金主充斥美国政府高层职位的现象,西北大学政治学副教授克克马里克和其他学者并不感到意外。他们在今年6月发表的研究报告《亿万富翁政治家:全球视角》中探讨了这一趋势。
根据研究数据,在《福布斯》追踪的约2000名亿万富翁中,到2023年中期,有11.7%的人“曾担任或寻求”政治职务。
这种现象在中国和俄罗斯等威权国家尤为显著,因为在这些国家,富人进入政界的动力往往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财富。
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夏天,中国36.4%的亿万富翁和俄罗斯21.3%的亿万富翁曾担任或寻求政治职务。
在美国及其他民主国家,富豪通常通过匿名的巨额捐款来实现类似的目标。在研究的时间范围内,美国只有3.7%的亿万富翁曾担任或寻求政治职务。
克克马里克与其同事、同为西北大学政治学副教授的斯蒂芬·尼尔森质疑,2024年选举以及超级富豪的参与是否标志着这一趋势的改变。
“目前我们没有数据能够说明在所有亿万富翁中,有多少人正在从政。”尼尔森对《巴伦周刊》表示。但特朗普即将上任的团队“似乎更倾向于由超富裕人士组成,这表明美国可能正在朝某个特定方向发展。”
这一变化引发了一个问题:“他们是否知道我们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也许法治比我们想象的更弱,而接近特朗普政府是保护财富的最佳方式?”
克克马里克说。“这会让美国的亿万富翁表现得像威权国家的亿万富翁一样……虽然目前不能得出强有力的结论,但从一些案例来看,似乎存在这样的趋势。”
理查德·佩因特是明尼苏达大学企业法教授,曾于2005年至2007年担任小布什总统政府的首席道德律师。
他指出,亿万富翁在此前的美国政府中也经常担任角色。他表示,这些超级富豪接受政府职位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参与政府事务并迎接新挑战。
他说:“他们还可以获得税收优惠。”
尽管政府官员必须出售可能导致利益冲突的资产,但如果他们从政府道德办公室获得“资产剥离证书”,并将出售所得投资于国债或政府认可的多元化基金,他们通常无需支付资本利得税。
佩因特解释,必须出售长期持有的集中投资,可能对那些因潜在的资本利得税而犹豫进行资产多元化的人来说是一种益处。
拥有坎特·菲茨杰拉德大部分股份的霍华德·卢特尼克表示,他将辞去坎特·菲茨杰拉德、BGC集团(公共经纪业务)和Newmark集团(商业地产经纪公司)的所有职务,并出售其权益以遵守道德规则。
他在11月21日的声明中补充道,他“不期望安排任何涉及在公开市场出售股份的交易”,以避免影响股价。
赖特是总部位于丹佛的Liberty Energy的创始人、首席执行官兼董事长。这家公司提供支持液压压裂的组件以及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的其他服务。
根据公司声明,如果赖特被确认为能源部长,他将辞去所有职务。Liberty Energy的发言人未回应关于赖特公司股份计划的评论请求。
这些被选定担任政府职务的个人,是否存在与其工作相关的法律利益冲突,将在财务披露表提交并公开时揭示。
但即便如此,舍曼指出,这些最富有提名者财务影响力非常广泛,让人难以全面了解可能影响他们工作及其监管行业的所有潜在冲突。
赖特、贝森特、卢特尼克及其他人未来可能担任的角色,不仅涉及法律意义上的利益冲突问题,还涉及表面上的利益冲突。
谈到赖特时,舍曼表示:“美国公众完全有理由质疑,一个在能源行业某一领域有大量投资的人被任命为负责监管整个能源行业的职位是否合适。”
他还比喻说,这就像“如果你孩子学校的食堂,由一家糖果店老板经营”。
此外,还有一个更直接且非法律层面的问题,那就是由超级富豪组成的政府,如何服务于与他们财富水平相差悬殊的公众。
佩因特说,看上去特朗普想让很多亿万富翁试图解决普通劳动者的问题,“让我们看看结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