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劳工统计局公布的6月就业报告包含了一个关键数据,很可能首次提出了令人信服的统计标志,表明美国经济已经转向,正在走向衰退。
这是两位顶尖经济学家的观点,他们一位来自华尔街,另一位来自学术界。他们密切关注就业数据,以发现持续的趋势,并权衡美联储策划的货币供应收缩和继续加息的明显决心对未来道路的预示。
投行Raymond James的首席经济学家阿莱曼(Eugenio Aleman)说:“这份就业报告隐含着美国经济将大幅放缓的第一个指标,根据我们的预测,美国经济将在2023年下半年进入衰退。”
佛罗里达大西洋大学(Florida Atlantic University)经济学教授威尔·卢瑟(Will Luther)补充道:“当就业数据突然指向疲软和通胀迅速下降时,美联储继续过度紧缩的计划将经济置于危险境地。”
公共部门就业的激增掩盖了最重要的部门——私营部门就业的疲软
对这两位经济学家来说,7月7日发布的统计数据中最重要的警告信号是,私营部门就业岗位的温和增长仍在稳步下降。6月份的总体数字似乎相当强劲,总共增加了20.9万个就业岗位。但贡献最大的是政府工作岗位,增加了6万个,占总增幅的近30%。事实上,政府招聘——几乎全部来自州和地方层面——已经在2023年创造了371.1万个工作岗位,比2022年全年的数字高出36%,比2019年全年的数字高出90%。在疫情爆发前的最后一年,每八个新就业的美国人中有一个在公共部门工作,而6月份的数字为三分之一。
相比之下,6月份大大小小的私营企业只增加了14.9万名员工,而2022年和2019年的平均每月新增分别为34.4万和21.6万。尤其能说明问题的是级联轨迹。今年1月,私营部门就业人数增加46.1万,这是最近一次井喷式增长,2月份上升趋势趋于平缓,至18万。从那以后,这些数字基本上逐月下降。但政府的统计数据一直保持强劲,这让劳工统计局的月度头条数据得到了不可持续的提振。
两位经济学家的结论是:一旦剔除政府部门的膨胀,私营部门创造的就业机会就会变得很弱,而且越来越弱。
为什么大规模的政府雇佣不能持续,为什么私人雇佣会变得更弱
由于一个基本原因,公共部门的招聘狂潮将被证明是暂时的。各国政府在大流行期间实施了大幅裁减,以抵消税收收入的下降,目前正在努力追赶。从2020年初到2021年年中,美国州、地方和联邦的总雇佣人数减少了150万。从那以后,政府的份额逐渐稳步回升。但正如6月份劳工统计局报告所述,它仍比2020年2月的水平低0.7%。卢瑟说:“我们今年看到了2021年和2022年趋势的逆转。公共部门的就业人数增加了,而私营部门的就业人数则大幅放缓。”他解释说,随着经济从大流行的破坏中复苏,企业提高工资的速度远远快于政府部门,这使私营部门在吸引工人方面具有优势。卢瑟说:“更高的工资使私营部门在2021年和2022年吸收了大部分工人。就在私营部门竞相恢复到大流行前的数字时,公共部门现在也在进行调整,只是有些滞后。”
卢瑟解释说,公共招聘的繁荣已接近尾声。他指出:“大的数字可能还会持续几个月。但随着公共部门的数字接近2020年初的水平,它们将大幅放缓。”
在阿莱曼看来,就业类别的上升和下降预示着前景的黯淡。他表示:“在经济放缓时期增长的主要领域是医疗保健服务和社会服务,它们是6月份创造就业机会的主要领域。”这两个领域合计占总增幅的44%。“它们不是经济强劲的指标!”阿莱曼补充道。“如果你看看零售贸易、批发贸易、运输和仓储,这些在经济增长中表现良好的部分,它们的表现相对较差。当然,由于政府雇佣的人数太多了,这种疲软在总体数据中被低估了。”
就业数据表明经济衰退迫在眉睫
6月份疲软的私营部门数据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预兆。阿莱曼说:“这是美国经济在2023年下半年将大幅放缓的第一个迹象。经济中最薄弱的环节是就业方面。”他预计,未来几个月,包括政府部门在内的整体就业增长将低于10万人的水平。他说:“2019年经济增长2.2%时,我们已经创造了85%的就业机会。除非经济加速,否则没有理由雇佣更多的工人。”相反,他认为未来将是艰难的时期,劳动力市场的低迷将推动经济下滑。在阿莱曼的展望中,继第一季度增长2.1%,第二季度增长1.3%之后,本季度美国GDP将仅增长0.2%。然后,他预计美国经济将进入低迷期,第四季度GDP将下降1.1%。
卢瑟则认为,美联储错误的政策正在加速民间劳动力市场的萎缩。他断言,美联储的抗通胀措施过于严厉,可能会导致不必要的经济衰退。他表示:“美联储已明确表示,将在7月份加息25个基点,之后再加息25个基点。因此,他们决定将‘名义’利率从目前的5.0%大幅上调至5.25%。但通胀也在下降。因此,美联储只是保持利率不变,随着通胀率下降,‘实际’或经通胀调整后的利率将继续上升。”他断言,美联储并没有让不断下降的CPI提高实际利率,而是采取了一种夸张的双管齐下的方式,也提高了官方利率。他表示:“净效应是,随着美联储加息和通胀回落这两种杠杆开始发挥作用,实际利率将大幅走高。”
尤其令卢瑟沮丧的是,美联储过度关注不包括食品和能源在内的“核心”通胀的当前衡量标准,并受到住房成本的强烈影响。“美联储使用的是一年多前的租金指标,”他坚称,“它们显示,旧的租金成本远远高于当前的成本。因此,美联储所依赖的通胀数据已经过时,而且过高。现在他们高估了通胀。”美联储的打压措施将大幅提高与家庭收入和企业收入相关的借贷成本,从而导致房价和信用卡贷款价格上涨将抑制消费者支出,而债券收益率高企将打击在创造就业机会的新工厂、晶圆厂和配送中心的投资。
卢瑟认为,如果美联储突然改变路线,可能会担心外界的关注,尽管他认为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美联储可能认为,由于官方通胀数据仍然很高,它需要发出信号,表明它将坚持到底。人们担心的是,如果美联储现在不表现出警惕,通胀预期可能会上升,并变得根深蒂固。”
但他说,这种策略的缺点是代价高昂。他说:“所有的过度紧缩都大大增加了经济衰退的可能性。”简而言之,6月份私营部门就业数据或许是迄今为止通胀和经济增长正在下降的最有力证据。联储已经完成了它的工作。但现在,它正在加倍努力完成遏制通胀和避免深度衰退的任务,并冒着破坏任务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