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K·加尔布雷斯 是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政府学教授兼政府/商业关系系主任,曾任众议院银行委员会经济学家和国会联合经济委员会执行主任。他在Project-Syndicate的专栏文章中写道,哈里斯在总统选举中输给特朗普,是因为她获得的选票比2020年拜登少了大约一千万张。民主党领导层在投票权缩减问题上最多表现得冷漠,对新选民的维系疏于管理,还积极边缘化党内残存的左翼力量。
截至目前,特朗普在美国总统选举中获得了约7510万张选票,而哈里斯获得了约7180万张选票。虽然随着缺席选票和邮寄选票的统计,这些数据还会增加,但特朗普的最终票数将仅比他2020年的7420万略高。而哈里斯的选票则将较拜登当年的8120万呈现出灾难性的下降。
这次大选投票合格人口增加了400万。
换句话说,在特朗普的四年竞选中,他几乎没有新增支持者。如果所有选民保持不变,可以说他只是让2020年的支持者再次投票支持自己。
事实上,大约有1300万选民(大部分为合格选民)去世,同时约有1700万人成为新的合格选民,这意味着特朗普几乎以一比一的比例弥补了损失,而民主党因投票率下降损失了近一千万张选票。
编注:美国总人口超过3亿,死亡率约为每千人8-9人每年。按照这一比例计算,每年约有250万-300万人去世。将每年的死亡人数累积到四年,这一数字在1000万-1200万之间。如果考虑到逐年增长的老龄化趋势和疫情带来的额外死亡人数(如新冠疫情导致的额外死亡),1300万并不夸张。
这些数据,严重质疑了那些将结果归因于经济状况的解释,也更加否定了广告宣传和“投票动员”活动的作用。
广告、竞选集会和“基层活动”主要集中在摇摆州,但那里的选举结果与全国其他地区一致,包括像马萨诸塞和德克萨斯这样结果早已无悬念的州。支持特朗普比例增长最大的地区是纽约、新泽西、佛罗里达和加利福尼亚。
因此,民主党耗资10亿美元的竞选显得毫无成效。四年前,拜登甚至在家中远程竞选时表现得更好。
这一结果也打击了基于“美国选民”分析的观点。
种族主义、性别歧视,以及对经济、移民或生育权的愤怒(今年民主党的“希望”议题)确实存在。但这些问题对选举结果的影响似乎并没有比往年更多(或更少)。
参加投票的人似乎和上次一样投票。虽然确实存在一些“摇摆选民”,但记者寻找他们的方式,就像人类学家过去寻找食人族一样,因为他们实在少见。
真正的问题在于,一方投票达到了巅峰,而另一方则未能如此。
对于不投票者的意识形态动机,目前没有可靠数据。但出口民调显示,选民构成的变化主要集中在低收入群体。年收入低于5万美元的选民中,投票支持拜登的比例高于支持哈里斯的比例。
在拉美裔选民中,特别是在德克萨斯州边境附近相对低收入的选民(虽然这些选民主要分布在一些非常小的县),向特朗普转移的趋势尤为显著。
在排除不合理的解释后,至少还剩下三个合理的推测。
第一种推测与投票条件有关。2020年,由于疫情,投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便捷。数百万人通过提前投票、邮寄投票、驾车投票站、24小时投票等方式参与投票。当年的投票率(占合格选民的比例)创下1900年以来的最高纪录——那是民权时代之前,也是女性获得选举权的20年前。
然而到了2024年,这些便利措施部分甚至全部消失,在2022年时已经有所减少。在美国,通过调整投票结构来影响选举结果是一种惯常做法,比如投票站的长队会阻碍投票率,尤其影响时间有限的工薪阶层。
第二种可能的解释与选民登记有关。学生和低收入的少数族裔公民搬家频繁,每次更换地址通常都需要重新登记。这种负担很可能更多地落在民主党支持者身上。
第三种假设与民主党内部长期存在的分裂有关。
民主党内部大约有70%-80%是中间派,20%-30%是“左派”,但完全由中间派主导。这种情况自1972年乔治·麦戈文失败以来一直如此。
而现在,中间派的控制甚至扩展到了国会席位候选人的挑选,以及联邦竞选中国家党资金的分配。
克林顿家族和奥巴马家族目前实际上是中间派派系的领导人,而拜登和哈里斯是他们任命的。
2016年和2020年,伯尼·桑德斯举起了左翼的旗帜,但他最终支持了拜登,以换取政策上的一些让步。然而到了2024年,民主党内已经不存在真正的左翼,因为没有真正的初选或任何形式的竞争,只有一次最后时刻的闭门候选人替换。
一些残存的左翼力量,比如小罗伯特·肯尼迪(未被允许参与民主党初选)和图尔西·加巴德,转向了特朗普阵营。
2024年实际存在的“左翼”是一个名为“自由巴勒斯坦”的运动,但在任何一党中都没有立足之地。
这种局面是民主党领导层设计的,因此他们对此负有责任。无论输赢,他们依然掌控着一个庞大的幕后机构:包括顾问、民调专家、说客、筹款人以及国会山上的关键职位。
对党内新兴势力做出任何让步都会削弱这种控制,而输给共和党则不会。
因此,民主党领导层宁可输掉一两次选举,甚至甘愿成为永久少数党,也不愿将党内空间开放给他们无法控制的人。
因此,2024年的选举是一次自我毁灭。民主党领导层对投票权的缩减最多表现得冷漠,对于保留2020年的新增选民毫不上心,还积极确保残存的“左翼”力量弃权。
他们试图用明星代言和身份政治来掩盖这些问题,但一如既往,这些手段没有奏效。
然而,这些党内精英及其附属机构将在下一次选举中接着尝试。